二百二六 清宴绝唱(2/2)

九州,司清宴——“九州清晏”,真是好对子。

赠琴那人言道:古来英才与器物,若是得法,那么必定是相辅相成。别管是武者使唤兵刃,还是乐师使唤乐器,莫不如此。人的功夫更是自成路子,几无变更。时日长了,功夫深了,莫不是人器合一方能突飞猛进,不断进益。此中,已经分辨不清到底是人因为利器将功夫使唤得超绝,还是利器因着遇见合适的主人而越发锋锐。

到最后的至高境界是什么?

器物不离人,人不离器物,以精魂相同,而非以实相来往。相依相靠,合则生,分则死,且物为人所用,人亦可为物续命!

续命!

这九州之于司清宴亦是如此。

她早已跟自己的东西成了一体。七弦曾不止一回拯救她于危难时刻,现下琴弦断了,已经损耗此物大半寿命。要继续施展其功力,唯一能做的,就是用自己给它续命,叫它焕发光彩,威力大增。

这办法么,倒也简单但是要命,就是看她舍不舍得——祭出一碗心头血,以自己热血养活七弦的精魂,那物件感知其情,纵使无形也能发声,不妨碍奏完上半部追魂曲。

舍不舍得?为了林慕卿她司清宴隐忍受辱这么多年,一碗血算什么?

为了他,有什么舍不得?

果真,一碗血浇下去,不是在琴上肆意横流,而是深深地渗进琴身,居然一滴也不曾溅出来。殷红一片,色泽惊人,但不闻血水的腥气,反而若有若无似乎是一股子馨香。

司清宴拿指甲一勾,那断弦之处仿佛已有了一根无形的弦,拨弄起来也是叮铃作响,很是称手。

她这会儿耗了多半条命,早就觉得神志恍惚,毕竟是个凡人,哪里经得起这般损折?全是靠一股子心气儿死撑硬扛。

司清宴现下没有别的法子,只有弹完这曲子要了老儿的性命。但一双眼睛渐渐失去焦点,眼前什么都成了模模糊糊的影子,一张俏脸也是没一丝血色,嘴唇灰白开始不由自主地上下哆嗦,拿牙咬着都不管事。渐渐地眼睛也要睁不开了只想睡觉,身上那罗裙早就被鲜血浸透,似乎身边也有了金光,却是回到了年少与凤凰两心相印的时候。

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,司清宴心知命不久矣,于是,也是最后一次唱起了《越人歌》。

梁柱到地下,凤凰与那暗卫斗得如斯缠绵,哪里还撇得出精力留心司清宴这边的状况?只是诧异平白无故的这大厅之中的血气为何越来越浓厚。

“山有木兮,木有枝兮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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